淨土真宗有一項特別的主張,稱為「惡人正機」。
在「惡人正機」的主張上,首先我們要先了解,何謂惡人。
所說的「惡人」是轉身背對實相、背對真理的的人,不是說作惡的人。
那麼,淨土真宗所說的惡人,到底是在說誰?
這個問題的答案,就在鏡子面前的人,也就是「我」!
我們每一個人,都是充滿著煩惱的無明凡夫。
也就是說,彌陀的救度,這裡說的「正機」,所說的是我們每一個個人!
無明覆蓋的我們,無法看到真正看到自己,所看到的自己,都是透過比較的自己。
就是那種「自己比別人好」的有色眼鏡來看見的自己,並非自己的真面目。
也因此,這個假想中所看到的自己,和真正的自己之,有極大的差距與鴻溝,
而我們就活在這樣的鴻溝之中,而且自我滿足,自我感覺良好!
在阿彌陀佛光明的照射下(真如實相的光明),我們開始注意到真正的自己。
我們才發現自己就是所說的惡人,──個充滿著無明煩惱,根本不是印象中的善人。
親鸞聖人的一生,就是坐在阿彌陀如來的明鏡前,他看到了真正的自己,
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!於是不禁悲歎而發出此言,說:
「而我本行行難及之身,棲處地獄原是一定。」(嘆異鈔第二條)
聖人發出嘆息後,無絲毫之灰暗,反而在看到自己的惡之後,竟充滿了光明!
因為在絕望之中,他突然看到了另一個偉大的力量──佛願力的救度。
他了解到自己是一文不值的煩惱眾生,一方面,地獄是一定的故鄉,
另一方面,自己卻也活在彌陀的光明中,為攝取不捨的佛光所攝取中!
親鸞聖人如此的體會,故由悲的心情,轉而成了慶喜知情!
在《教行信證》的行卷上這麼的說:
『乘大悲願船,浮光明廣海;至德風靜,眾禍波轉。』
我們在生活中,我們一直在追求物慾,追求享受,這些在實相、真理上是相悖的。
在我們的眼中所看到的永恆,其實是一剎那而已,所見的無限,其實還是在有限中。
我們對生命的行苦,毫無知覺,我們所謂的樂,其實還是苦,始終不斷的遠離實相。
而且是愚痴地追求、重覆這樣的樂,一直持續的,不斷、不斷地造苦因。
這就阿彌陀佛心中所見的「惡人」,而這個惡人就是我們,只是我們不認為。
親鸞聖人在《正像末和讚》(第96首)說:
『惡性極難止,心如蛇蠍修善挾雜毒,皆虛假行。』
親鸞聖人試著與一般世人的行方式,止惡,但是他發覺,他作不到,
所以發出如此的語言,以自己的心來作比喻,發覺自己的心有如蛇蠍般的毒。
想盡辦法,追求自己所想要的,為了讓人接納,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,虛假!
在感受佛恩的同時,主張了,「惡人正機」也以可說是:
在我們認識到真正的自己之際,我們也了解到,自己正活在阿彌陀佛的光明之中!
講到「修行」,一般來說,可以有兩種不同形式的修行,各具不同的意義。
第一種的修行,是指改變自己的內在,如勤修戒定慧,息滅貪瞋痴等。
這種的修行方式,需要用全部的身心力,要全心的投入,基本上屬於出家才能的修行。
第二種修行方式,不像第一種修行那樣,要求去改變自己的內在,
而是講求於培養內在的省思,去對自己,和對世界有不同的體認。
親鸞聖人於體認自我後,放棄了第一種的修行方式(自力的聖道門)。
所說的的一種,是屬於自力(self-power)的修行,是指想靠自己的力量往生,
藉由修正自己的身口意三業,相信自己的力量,以自己的計度求生淨土。
聖人所選擇的是第二種修行的方法自己努力(self-effort)。
這也正是淨土真宗的修行方式,認真、熱切地「聞法」。
聞法包括聽法師講法,也包括閱讀聖教(聖典或法師著作),甚至一句名號。
在認真、熱切的聞法中,佛法會進入我們的身心(即信心的覺醒),
阿彌陀佛的教法自然會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起作用,使我們活感佛恩之中。
就這樣的,自自然然的,達到與持戒修定等聖道法門縮要求的一樣的效果。
真宗大德藤本龍曉Ryukyo Fujimoto(1895-1977)談到感恩時說:
「往生淨土,唯信正因,是基於第十八願,但這完全不是意謂著不行佛陀的教法。
相反地,因為感恩如來(阿彌陀佛),所以一定會行佛陀的教法。
當我們的行是出自己深刻的感恩之情時,我們會變得比較不自我中心。」